03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黄少天把烟虚晃着夹在指尖,胳膊略微借了力撑在栏杆上,尽量避免和喻文州对视,“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有些事,你一个眼神我就懂了。”
喻文州长了张口没有说话,只苦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丝的触感柔软蓬松,却只觉得比耳尖的金属耳钉更加冰冷刺痛。
“到此为止吧,我们互相之间留些余地。”黄少天彻底把头偏过去,侧脸也不给身边的人留下,“就当没有发生过。”
喻文州拍了拍黄少天的肩膀,冲着他的背影张口,却没有出声。若是转身,黄少天就能看到,他的口型分明是,“喜欢你”。
听到天台铁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黄少天略微松了一口气。他把快要烧到手指的烟头扔到地上踩灭,火星瞬间熄灭,黄少天心底对于喻文州爱情的苗头也随之化为一堆干瘪的烟灰。
他们只应该做兄弟的。
为了使他们更好的磨合感情,方世镜安排他们做了舍友。
喻文州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黄少天房门外内心复杂——依据黄少天那么风风火火的性格,这屋子指不定会乱成什么样。看着就像个从小被家里宠坏的孩子,怕是被子都不会叠,脏衣服臭袜子堆满床吧。想到这喻文州不仅打了个寒颤,他皱着眉敲响了黄少天的房门。
“进来吧,没锁。”屋里喊着,却还是一阵脚步悉悉索索的趟过来,黄少天小跑着打开了门,伸手去接喻文州手里沉重的箱子,“你不要太拘谨啦,来天哥的地盘,天哥自然罩着你......”
话也是够多,喻文州皱眉的程度更深了一些,深吸一口气准备悲壮的迎接脏乱差的居住环境。
黄少天住在阳面,一进屋就被满屋的阳光抱了个满怀,照得喻文州有些睁不开眼睛。
“我平时睡靠窗那一边,”黄少天放下喻文州的行李,十分具有黑帮气质地勾住喻文州的肩膀,冲着他挤眼睛“州仔你要是想睡我可以让给你。”
喻文州逐渐适应了屋内的光线,迫不及待地开始打量起周遭的环境。
不会叠被子?没有,虽说比军队里那种横平竖直的豆腐块还差得远,但也算是十分整齐规矩的叠好放在床头。
脏衣服臭袜子堆满床?床上连个多余的抱枕毛绒玩具都没有,一两件没来得及洗的衣服丢在衣物筐里,洗过衣服袜子挂在阳台高高的晾衣杆上。
喻文州不信邪,这许是为了给舍友留下好印象顺带稳固他“天哥”形象做的假象吧......
“你的衣服可以放在这个柜子里,我给你腾出地方了。”黄少天一面说着,一面拉开了衣柜。木质衣柜里外套整整齐齐的挂着,裤子上衣之流则被叠成方块摞在挂着的衣物下面,硬是腾出了一半空间。
喻文州不由得有些感动,对黄少天的印象又是改观了不少。看着对面人明显意外中又有些感动的模样,黄少天心里暗喜,“天哥就是天哥,收拢人心妥妥的”。
喻文州曾觉得黄少天聒噪冲动,但真正研究黄少天的打法却发现他的心思实则细腻冷静,该出击时又绝不踌躇,那股冲劲儿收放自如。
黄少天曾觉得喻文州温吞犹豫,但真正作为队友听从他指挥战术时,却感觉他思维极快头脑灵活,战术布置精准果断,绝不拖泥带水。
所谓日久见人心,久处不厌还能挖掘到对方优点才是硬道理。方世镜看着二人日渐融洽的关系和战术打法上的配合不由得有些欣慰和感动——蓝雨遇到了两个好孩子啊。
他早已忘记从何时开始,喻文州的温和的笑容变得可以刺痛双眼,也忘记了从何时开始一个普通的触碰或搭肩都能让他觉得接触的那一块皮肤像过了电。他只知道这种情感的发展趋势是错误的,是危险的。只要喻文州不动声色,他大可做到默不作声,就这样直到退役,直到疏远,直到两地相隔,直到他娶妻生子,直到自己孤独终老。这是黄少天的理智,是他的冷静,是他的万全之法。
夜晚的天台风有些大,黄少天蹲下来系不知什么时候弄散的鞋带,脚边一片干冷的烟灰被风吹起。许是有细小的粉末吹进了眼里,黄少天的眼圈酸胀通红。
他想起年少时在课堂,同桌女生抄过的一段情诗:
生为冰山,就该淡淡地爱海流、爱风,并且在偶然接触时,全心全意地爱另一块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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