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器二不匮 08

08

 

其实黄少天不太喜欢在学校里遇到喻文州。

遇到了,不仅不能视若不见地躲开,还要毕恭毕敬地叫他一声“喻老师”。好不容易拉近的关系,被冠以“老师”这类特殊的长幼关系后,仿佛一瞬间就被拉开了一个巨大的隔着辈分的年龄层鸿沟。以后在学校以外的地方见了,也就不好意思改口,这声“喻老师”怕是要就这么绵延无期的喊下去了。

只能说是命蹇时乖,空降的水逆,好巧不巧地在楼道里打了照面。

正式刚刚下课的时候,楼道里人很多,人来人往间黄少天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喻文州。

喜欢的人在人群中会发光,原来不是幼稚而非主流的臆想,而是确有其事。

 

他原是以为喻文州是那种一天到晚穿着各式各样麻布上衣,衣袂飘飘不食人间烟火,网个发髻就能飞升成仙的穿衣模式。不曾想他对自己的衣着有着独到的见解,麻布盘扣的上衣配着黑棕裤子和ad的绿尾,穿衣风格也从不固定,大概是适合什么场合穿什么,什么舒服穿什么。

就像现下,估计是有公开课,喻文州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凑近了还能看到浅细的暗纹。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个,若隐若现的露着锁骨,下摆收进腰际,衬出一个健康的弧线。没有刻意拉高裤腰“长者”穿法,裤线随意地搭在适合的位置,却还是掩盖不住完美的比例。

手里夹着书本和教案,他逆着光走来,黄少天还是真切的看到了喻文州的笑意,也许是冲着他的,也许不是。

“喻老师好。”快要擦肩而过的时候,黄少天咬了咬下唇还是和他打了招呼。

喻文州有些微不可见的讶异一瞬即过,“嗯,中午来我办公室一趟。”他冲他点了点头,就继续向前走了过去。

黄少天觉得,喻文州这个人要不是彻头彻尾的水瓶脑,要不就是孙膑的脑残粉,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刻在了心里。

去他办公室?干什么呀?喻文州一不给他们上课,他任教的乐器和黄少天所属专业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虽然同属一个学校,喻文州还是要算黄少天的老师,但却实在没有喊他去办公室指导什么的理由。

 

离盛夏还差得远,正午暑气的势头却不甘示弱分毫,阳光照得惨烈。

黄少天在教学楼门口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有踏出门去。本身因为手指的事心情就十分不好,心里闷闷的没有饥饿感,也就省去了在闷热的大中午挤食堂抢饭的欲望。他想了想,径直向喻文州的办公室走去。

一推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阵饭菜的香气,正午时刻,教师们不是下班回家就是外出吃午饭,办公室空荡寂静,只有喻文州微微低头坐在窗边的身影,似是翻看着什么教案。

“少天来了?”喻文州还是冲他点头,和在琴行时不一样,现下却有八分师长的样子,剩下两分许是黄少天自己的私心。

“还没吃饭吧?过来一起吃。”

所以你叫我来就是为了陪你吃一份学校食堂买来的饭菜?黄少天有些懵,却没有就照着心里想的说出口。

黄少天没有说什么,蔫蔫地走过去坐到喻文州办公桌侧面的椅子上。他指尖疼的厉害,拆包装的时候下意识地就把食指缩在了掌心里,然后才意识到不能让喻文州看到伤口,才悻悻而不着痕迹地把左手藏到桌子底下去,心里又不禁庆幸自己不是个左撇子,还可以云淡风轻的顺利进食。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黄少天破天荒的秉持了“食不言”的祖训,心里一面闷闷的烦的厉害,一面还好奇着喻文州喊他过来的真正目的。他时不时地抬头偷瞄喻文州的侧脸,欲言又止,再言再止。

喻文州那边则对他一切细小的动作都尽收眼底,却依旧是闲庭信意默默吃饭,没有开口戳穿的意思。

“文......内个......喻老师,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黄少天实在没有胃口,拿着勺子随手扒了扒饭,“不会只是来找我吃饭吧?”

“憋不住了?”喻文州弯着眉眼笑,黄少天语塞,第一次觉得这笑容有些欠打。

“左手伸出来我看看。”

黄少天愣了愣,想都没想就下意识的就把手背到身后去,没多考虑到自己动作里欲盖弥彰的意味。

“被一弦割伤了吧?”喻文州伸手把他背到伸手的左手捞了出来。

“你......喻老师怎么知道的?”黄少天摸了摸鼻子,自暴自弃的让喻文州拉过他的手指查看,“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一不小心,不碍事的一点也不疼.....嘶——”

“魏老师在办公室嚷嚷爱徒状态不对,”喻文州抬头对上黄少天的眼睛看了看他,视线又转回他左手食指的伤口上,“少天不像因为琐事就会影响演奏状态的人。”

“就想着,是不是练琵琶的时候受伤了。”

行行行,你牛逼你厉害你推理大师你江户州柯南,黄少天没察觉到自己迷弟心境的转变,在心里默默地吐槽喻文州万事通。

“小时候我也被割伤过,就是古琴琴弦不比琵琶一弦尖利爱断,所以伤口都很浅。”

在黄少天思绪飘摇,揣测喻文州到底会水瓶脑到什么地步,会不会吹着他的伤口说“痛痛飞走了”这种极尽跳脱不符人设的话。

“问了苏沐橙同学,她说他们都会用这个药膏。”喻文州伸手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药盒,递给黄少天,“他们比较有经验,说这个牌子好得快,就想着给少天买来了。”

“没......没事,其实没事的。”黄少天一下子有些语无伦次,目光言语中都带着躲闪的情绪,心下却一阵融融的感动,理智却要求着自己不要自作多情为好。

“谢谢喻老师......不过我能问问,为什么给我买药膏吗?明明是我自己不小心......”

明明是我自己的事,这么细致极尽的对我好,就像悬崖侧边的触手,本就一只脚已经迈出,这下看来是要被带着触手的藤蔓彻底拉下,坠入谷底。

“少天是在我那受伤,我自然要负责。”

“别人在你那里练琴割伤了手,你也会这样对他吗?”自知不该追问,心间却还有一万个不甘心。

“不会。”

“.......能问问为什么吗?”

“因为少天只有一个。”

 

不仅坠入谷底,还将万劫不复。


TBC


18 May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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